落秋中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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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凤城接过卷子，却没有看，反而道：&ldo;本官要看看这般锦绣的，倒实在见得不多。&rdo;周凤城其实没有心情来看这锦绣文章。本年春闱试题有三：《平明赋》，《论积粟》和《咏水仙诗》。其中除了《论积粟》还算与民生相关之外，其他两篇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东西。周凤城当初也是从这里面走出来的，做官之后深知这些&ldo;锦绣文章&rdo;的空虚，于国于民并无多大用处。就连这论积粟，也大多是陈词滥调，什么&ldo;三年之丰必有一年之积&rdo;，什么皇恩教化，导民积粟以防饥，看头知尾，其区别只在于遣词用句之高低。但既是榜首的文章岂能不看，因此接过来淡淡扫了几眼，预备草草浏览便扔下的。不想一眼看去，竟是一笔好字，秀致端凝，瘦不见骨。周凤城只觉这笔迹似曾相似，一时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。翻了几行，不由微微惊诧。卷中《论积粟》一文与陈文大异，开篇便言积粟须防鼠，此鼠一则为田间之鼠，二则为民间之鼠，田间之鼠易治而民间之鼠难防，矛头直指贪官污吏，言辞锋利大胆，却又华美流畅。周凤城反复读了几遍，笑着看了卢元一眼：&ldo;卢主考是想把这份卷子点为头名？如此一来，后面名次如何，也就无人注意了。&rdo;卢元胖脸一红。他的确是打着这个主意。这份试卷固然文采斐然，却因言辞直指官府，一旦点为头名，必然引起一番轰动。宁州此地素来文风昌盛，临文不讳，点这样一份试卷做头名，正可显出主考的风骨，可谓名利双收。周凤城笑了笑，翻到前面去看那《平明赋》。赋尚华美，却也易失之于铺张，这一篇读来音韵铿锵，篇幅不甚长，却是宏大端正，字字珠玑。再看那《咏水仙诗》，却一改前文之正统，换了游戏口气，最末两句&ldo;人间莫笑乾坤醉，花谢犹捧黄金樽&rdo;，读来似乎是鼓励及时行乐，细品却又有叹世之感，颇堪回味。卢元见周凤城摇头微笑，又微微叹息，忍不住道：&ldo;大人看这份试卷可堪头名？&rdo;他虽是爱钱，毕竟还是读书人，乍读这首诗也是如此百味杂陈，因此将此份卷子拔为头名，倒确实是出自真心。周凤城点了点头，道：&ldo;不知是哪里的生员。&rdo;卢元见周凤城再无异议，便招书记进来拆卷唱名。周凤城在旁听着，只听书记唱名道：&ldo;赵家峪生员，李丹。&rdo;侧目见卢元面露诧异之色，便道：&ldo;怎么？你识得此人？&rdo;卢元摇头道：&ldo;学生不识得。但赵家峪一带都是精穷的手艺人，从不曾出个识文断字的，怎么会有如此出众的生员，学生实在不解。&rdo;周凤城皱眉道：&ldo;手艺人便怎么？不能读书么？宁州虽是文风昌盛之地，但这贬低白丁之风实在欠佳。你身为一州主考，万不可也怀如此心思。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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